【王黄】思凡1-24FIN 修仙 生子 师徒HE

 本来打算修文的,结果很多朋友问我为什么删了,我只是想修修文加点刘师兄的戏份,就不修了吧,这篇文本来是打算BE的,所以最后那个HE多么强行……

修仙只是套个皮,主要想天天宝贝给老王生个崽儿,算我自己的恶趣味,因为我看过叶黄生子喻黄生子没有王黄生子好遗憾!

这篇不是古风,是刻意仿民间传奇故事写法写一段人妖殊途的故事所以我原本真的是打算BE的!



1


岭南之南,草木蔽天,藤曼丛生。


一中年村民道:“道长,那狐妖就居于此地,我等深受其苦。”


那道士长身而立,白衣宽袍,上绘青青草木数株,道:“我既路过此地,你等被妖孽所苦,修道之人以除妖降魔为己任,自是必定要捉他降伏。”


另一村民道:“那狐妖隔几日偷鸡摸狗就不提了,月圆夜偷跑到夜啼小孩家处吓唬人,前两日还扮作新娘将娶亲的娘子给换掉,洞房夜突然窜出,新郎官都被吓破了胆,害的双方退亲,此等妖孽我等也请过好几位大师来除,谁知他法力高强,前几位大师都被他烧了胡须,却连狐妖的尾巴都没摸到,唉,此番全仰仗道长您了。”


那道士模样年轻,不到而立之年,却是气质极沉稳,眉宇间一股修道之人的冷然傲气,只是双眼大小不一,却更让众村民佩服,心想必定是蕴含天机之意,孰不知其实只是天生的瑕疵而已。
道士从袖中掏出一道符咒,匆匆以真气划上几笔,投掷于狐妖栖身洞穴之顶,又口中念念有词,众村民不明就里,只见那符咒缓缓发出光芒,将洞穴出口罩住。


果真是个得道高人,村民赞服,难怪是名满天下驱魔降妖的微草道观道长,百闻不如一见。


片刻后,那洞穴深处有声音发出,由远至近,忽见一道黄色光团倏然冲出,不料符咒的光芒如一道网张开,将那光团兜头包住。


那团光芒骤盛,村民们忙掩面不敢直视,道士上前一步道:“你等速速离去,此狐妖危险异常!”


村民们四下兽散,立刻跑得干净。


道士抽出桃木剑刺去,只见光芒旋转着突然幻化为人形,执剑挡去。


两剑相击发出脆响,道士所执的桃木剑乃刻印过多种符咒正可克制妖气,而狐妖之剑虽如琉璃般华丽剔透却是纯正妖气所化,两相碰撞根本不能抵御,登时弹开,狐妖跌落在地,剑也脱手在地。


道士将桃木剑抵住狐妖胸口,道:“妖孽,还不速速受死。”


狐妖抬起头,竟是个十几岁的美少年,清水般的灵动模样,双眼如水滴透亮,通身一股古灵精怪,哪里像个作恶多端的妖孽。


狐妖笑语盈盈道:“原来是个小道士呀,还是大小眼。”


道士冷淡道:“妖孽休要多言。”就要挥剑刺下。


狐妖这时才当真,道:“饶命呀,我平日虽然喜欢逗弄附近村民,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道长手下留情。”


道士收起剑,道:“念在你平日……”


他话音未落,那狐妖却突然跃起,手飞速抓起落在一旁的剑一剑刺去。


道士险险避让,道袍一角已然被划破,退让时曲起食指中指念咒于心,猛然点在狐妖眉心处,将他定身咒住。


狐妖霎时无法动弹,嘴里骂道:“臭道士,大小眼,我又不曾作恶,为何非要杀我。”


“妖孽始终是妖孽,”道士摇头:“你心中恶念未除,妖性深重,若不趁早除去将来必成大患。”说着又要念咒。


妖狐苦苦哀求:“道长,我知错了,求不要杀我,我愿跟从道长修道,一心向善。”


道士面色不改,道:“休要多言,我先前差点被你所骗,就该知妖性不可信……”


狐妖哀求不止,做出悲伤之状,双眼落下泪珠,晶莹如晨露,貌婉转哀伤。


道士一时竟动恻隐之心,道:“也罢,念在你年岁尚小,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姑且放你一次,你须随我回道观修行三年,将心中恶念除去,自可离去。”


狐妖大喜,破涕为笑:“道长好人!”就扑过去要抱他。


道长双眼冷冷看他一眼,又把他吓得改了动作,抱住道士双腿,颇有撒娇之态:“道长怎么称呼呀?”


“俗家姓氏早已抛弃,”道士道:“你若非要称呼可叫我一声师父,但只可称呼三年,待你离去之时,你我情缘就已断,若再度为恶,我必不会念师徒情分,当时必将你斩杀。”


“师父好凶残,”狐妖仰头笑道:“还未相处就要斩杀我,只怕师父到时舍不得弟子。”


道士悠然道:“那不如此时就在此斩杀?”


“啊师父不要!弟子信口胡说。”狐妖道:“弟子人称黄大仙……”只知失言,又道:“师父可以称呼弟子乳名,少天,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道士道:“不必,为师叫你狐妖即可。”


“喂。”





2


微草道观离岭南数千里,路途漫漫,狐妖先是人形在道士前后绕来绕去,后因话多成性被强迫变回狐原型,塞进袖中前行。


那狐妖不说话如何忍得,拿尾巴在袖中挠道士手腕,道士并不理会,后又用犬牙啃咬,道士遂念回复咒,反复如此,都不肯让他化作人形。


狐妖十分悲伤,蜷在一处将尾巴罩住自身,道士仍不理会,只把他装在袖中赶路,狐妖苦忍一个时辰后安然入眠,醒来后已到一间客栈,道士在一旁打坐。


狐妖见道士不说话便擅自化作人形,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道士忽然道:“妖孽休要逃。”


狐妖已至门边,听他说话即飞速扑向门口,谁知此间房屋已事先布下结界,狐妖登时被打倒在地,嗷嗷直叫。


道士睁眼道:“你即同意跟我回微草修行,为何出尔反尔要逃,果真孽畜!”


狐妖委屈道:“你不要我说话……生不如死……”


道士叹气。


狐妖又道:“师父不如杀了我吧,给个痛快!”


道士拿起剑。


狐妖惊道:“师父!上天有好生之德!”


道士拿剑隔断袖子一角,团成两只小团塞入耳中,道:“你说吧。”就又闭目打坐。


狐妖果真一只妖念叨了半天,道士虽已塞住耳朵但法力雄厚,仍然魔音入耳苦不堪言。


狐妖自顾自说了半天,又去找水喝,想来是说得嘴巴渴了。


狐妖倒了一杯茶喝下,又倒了一杯捧到道士面前:“师父喝茶。”


道士故意装作听不见,狐妖又靠近道:“师父休要假正经,这么近哪里听不见。”


道士睁眼,看见面前茶水,道:“我自会来,妖孽勿要献殷勤。”


狐妖笑嘻嘻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道士无奈道:“你可知这些话的意思?”


狐妖摇头:“听学堂的人讲的,我不懂,什么意思呀?”


道士不理会,狐妖摇头晃脑地开始背四书五经,道士忍了又忍,好在他清心寡欲道行深厚,终于忍住拔剑杀生的念头。


狐妖念完之后道:“师父,少天念得好吗?”


道士仍不理会。


狐妖伸手把道士塞耳的布团拿出,“不要这东西嘛,师父没听到我再念一遍可好?”


道士捉住他的手,厉声道:“速化做原形!”


狐妖不明究里,只见门外忽然红光大盛,香气扑鼻,细闻之下很是古怪,必定是妖气无疑,狐妖头晕脑涨,拼命化作原形,道士一把抓住他塞进袖中,抽出符咒划出结界。


门登时大破,妖气横生,百花盛开,奇香熏得满屋欲醉,一男子冲入屋内,直指道士首级。


道士挥剑将他击开,两人缠斗不休,一时难分高下。


男子怒道:“姓王的!你微草与我百花无冤无仇,为何要毁我花精修行之地!看我今天将你变成我花下白骨!”


道士气定神闲道:“妖孽休要口出狂言,花精吸取路途旅人精气,不除之日后必有大患,微草本意降妖除魔,念在你们往日未做大恶,可放你等一条生路。”


男子跺脚道:“臭道士!你这样自大妄处他人死活,日后定有报应!”


道士道:“非也,你等为妖物,何来他人。”


男子道:“妖物又如何,六界皆平等,你不过区区一个臭道士,就算日后飞升成仙也不过和我类同等。”


道士道:“人妖本殊途,你再多言我必不会手下留情,微草众道士也不会轻易放过花精一脉。”


男人看了他片刻,身形后退,继而消失不见,百花霎时枯萎。


道士松一口气,掏出狐妖,道:“他法力充盈,你若不化为原形抵抗不住他的百花迷雾。”


狐妖缩成一团,亮晶晶的双眼看他,化为人形道:“师父是保护少天吗?”


道士道:“你本无辜,不必陷入我和他等妖物的恩怨中。”说罢又起身关好门,继续打坐。


狐妖看出他真气损耗不少,跟于道士身后,道:“师父辛苦,少天为你锤肩可好?”已将双手放在道士双肩上轻轻揉捏。


道士道:“不必,你闭嘴即可。”


狐妖不肯,仍揉捏道士肩膀,只不再说话,过一会自己倦了就趴在道士肩头自然睡去。




3


又过了几日一人一妖渐渐熟悉,道士虽很少主动开口,但狐妖十分喜爱说闹,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走呢,听说道士会御剑飞行。”


道士道:“为师一路行走,是为修行。”


狐妖道:“是为一路杀生吧。”


道士纠正道:“降妖除魔。”


狐妖道:“妖也有好的呀,看我看我。”


道士不再理会他,狐妖又道:“师父,我饿了。”


微草道士修行讲究辟谷之道,餐风饮露吸收天地灵气,狐妖几日未碰过荤腥早已饿得头昏眼花,过了一会直接化作原形,懒洋洋地走不动了。


道士叹气,将他放在地上,道:“你且去找些食物,一个时辰内回来此地。”


狐妖点头,正欲跑开,道士又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符咒:“你若到时不回,此咒名曰归去来,叫你头痛欲裂,谨记。”


狐妖不满地摇头,遂离去。


道士在原地打坐修行,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道士起身朝狐妖离去方向望去,荒烟蔓草处白雾茫茫。


道士朝雾霭深处行走,心内隐有忧愁。


不多久发现路径中有血迹斑斑,沿血迹追去片刻后发现草丛中的狐妖,已是奄奄一息。


狐妖饿过头无法化作人形,凭一只普通狐形态被一只巨大捕兽夹夹住后腿,无法抽离,血肉模糊。


狐妖呜呜抽泣,眼中眼泪落下。


道士上前强行剥离捕兽夹,狐妖痛得泪如雨下,道士又将他抱入怀中,念回复咒,伤口渐渐愈合,又缓缓对狐妖输入法力。


狐妖接受法力重新变为人形,立刻扑到道士怀中哭道:“头好痛!”


道士方才想起,遂解归去来咒。


狐妖哭闹不已:“黄大仙出门不利,遇到劳什子捕兽夹,怎么都挣不开,又变不回人,时辰过了还回不去,怕师父责罚……”


道士揉狐妖的头:“不罚。”


狐妖撒娇道:“头痛,走不动。”


道士点头,出剑引至半空,飞身而上,欲御剑飞行。


狐妖心内害怕,道士执其手牵至身侧,而后剑飞起半空,于云间穿梭。


狐妖从未御剑飞行过,十分惊异,又十分开心,道:“这样神奇,师父日后也要教少天御剑飞行。”


道士道:“你要学一心向善的道理。”


狐妖又撒娇:“一心向善要学,御剑飞行也要学。”


道士道:“御剑因各人仙资而定,妖类未必可学。”


道士遇见至城镇处,带狐妖饱食一顿,又御剑而行。


狐妖此时已不惧云端高处,好奇地以手指追逐身边飞鸟,险些翻下剑去。


道士无奈,道:“再胡闹就化作原形去。”


狐妖道:“原形哪有这样好玩,师父也喜欢少天这样吧?”


道士道:“妖孽。”口气却无恼怒之意。


飞行几柱香之后狐妖不再新鲜,四处茫茫皆是云雾,地上之物也看不清楚,渐觉无味,手指拉着道士衣角,道:“师父衣服破了,回去有师娘缝补吗?”


道士默然,道:“修仙之人勿论情爱,何来师娘。”


狐妖笑嘻嘻道:“我听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道士道:“凡人妄测仙意罢了。”


狐妖又道:“师父年岁几何?”


道士道:“关你何事。”


狐妖道:“少天今年有两百岁了,师父按年纪只能当我孙儿吧?”


道士道:“不知从此处跌下还能否活到两百又一岁。”


狐妖不敢说话,扁扁嘴看两边,心想臭道士年纪不大心肠忒坏,还是找机会逃走为妙。


远处白云深处有群山叠嶂,仙鹤齐飞,道士道:“已到微草山,狐妖你须得礼数周全,切勿在道观内放肆。”


狐妖只顾看成群的红顶仙鹤,张开手臂去摸,哪里顾得上道士所言,他身上妖气旺盛,仙鹤又是高洁仙物,转头就去啄他的眼睛。


狐妖惊吓不已连连后退,险些从剑上翻下,道士急搂住他腰身,抬手挥赶仙鹤,道:“且去。”


仙鹤即飞走,狐妖如蒙大赦,道:“此地可怕,鸟都咬人,师父不要离开少天。”


道士莞尔,道:“你自留在我两侧即可。”




4


微草道观处于微草山半山腰,微草山为一条绵延百里的巨大山脉,期间多有温泉、瀑布、浮空岩等奇观,更有花草奇兽数不胜数。


狐妖随道士入观,只见两侧弟子林立,恭敬道:“弟子恭迎掌门。”


狐妖咋舌:“师父是掌门?”


道士道:“虚名而已。”


狐妖妖气颇重,引来众人瞩目,道长道:“此妖年幼,将随我在观中行善三年,三年后自行离去,你等勿对他另眼相看。”


道士又对狐妖道:“今后你需虚心向各位师兄弟请教,不可自大,不可心存恶念。”


狐妖笑语道:“不要,我只听从师父。”


众弟子对道士十分恭敬,说话无不屏声静气,见狐妖如此放肆均十分不满。


道士道:“不得无礼。”


狐妖见道士冷淡不由失落,又有一名青年弟子上前,领狐妖去换微草道观服饰。微草普通弟子无论男女均是绿衣白衫,狐妖非人,那弟子拿件蓝衣予他,以区于其他弟子。


狐妖平日穿的均是法力幻化,此时穿人类服饰十分新鲜,他貌美体纤,一身广袖蓝衣衬得娇媚动人,狐本体态风流,束腰极紧贴身,腰身盈盈一握,摇曳生姿,那青年弟子呆了一瞬道:“真乃狐妖。”


狐妖娇笑道:“师兄心有邪念吗?”


弟子转头不语。


狐妖存心戏弄他,故意行至他面前,手抚摸其颈项,道:“师兄好生俊俏,少天心存仰慕,不如今晚三更来我房中相会?”


弟子见他眼波流转,顿时心生荡漾,低首欲吻下。


突然一道符咒劈下,从二人脸颊间擦过。


那弟子猛然醒悟,狐妖回头看去,一青衣少年站在两人身后,面露鄙夷之色:“狐狸精!”


狐妖笑道:“是他自己心有杂念才会中我的幻术。”


弟子心有羞愧:“多谢刘师兄出手相助,方不至于铸成大错。”


刘师兄不过弱冠之年,面有傲色,对狐妖道:“狐妖天生善于魅惑人心,掌门既让你听从师兄管教,那我就命你卸去妖法内力,去山门罚跪思过。”


狐妖怒道:“小小道士黄口小儿凭什么罚我,我当你爷爷都已足够。”


刘师兄道:“休得胡言!看招。”


他抽剑刺去,狐妖随即幻化出琉璃冰剑抵挡,狐妖修为尚浅但胜于灵巧,和刘师兄很是过了十几招。


早有好事弟子跑去告诉道士,私下斗殴乃微草道观大忌,道士御剑行来使剑术分开二人,问道原委。


围观弟子均看不惯那狐妖体态,添油加醋相告,道士道:“狐妖魅惑在先,挑衅在后,鞭笞三十,以儆效尤。”


说罢取来蛇皮软鞭交由执法弟子。


狐妖被当众摁倒在地,执法弟子毫不手软,一鞭鞭极用力,那狐妖年纪尚幼忍不得痛,几鞭下去就落下眼泪,抽抽泣泣哭声哀哀,道士听得心有不忍,转过头去,却不喊停。


三十鞭完狐妖伏倒在地,泪水涟涟,无力起身。


众人皆散去,道士方才走过去,呵斥道:“还不化作原形。”


狐妖遂化为狐态,道士将其带回房中置于书案上,无奈道:“之前叫你收敛,为何要惹事,为师不会护你。”


狐妖大眼睛里含满泪水,似无尽委屈。


道士念几句回复咒,又抚摸狐妖毛皮,似有安慰之意。


狐妖将尾巴递去让他抚摸。


道士边轻抚狐妖长尾,道:“下次不准了。”


狐妖受了回复咒,伤势渐渐痊愈,尾巴摸得舒适,沉沉睡去。


待狐妖醒来之时已是夜里子时,道士于案边翻阅书卷,见他醒来就问他饿否。


狐妖化为人形,伏在案边,道:“还痛呢。”语气中还有赌气之意。


道士道:“再念回复咒给你。”


狐妖哼道:“心里痛。”


道士道:“胡闹。”就低头继续阅读书卷。


狐妖把书卷抽开,凑过去,道:“痛死了。”


道士看了他半刻,道:“妖孽,你要怎样。”


狐妖一笑,道:“这下子怕是所有师兄弟都不肯教导我了。”


道士又看他,道:“妖孽。”


狐妖攀着道士肩头,道:“师父亲自教导少天可好?”


道士心中猜测是否是他自演苦肉计,思量狐类狡猾,又不忍说破,遂道:“罢了。”




5


话说狐妖跟道士学了数月道德经,道观中人人背后皆摇头,言掌门被一只狐狸精迷惑心智,执教方长老对道士道:“那狐妖年纪尚幼,品行尚算纯良,但终究是一只妖物,切勿太过近身。”


狐妖对观中言论也有耳闻,妖本就不在意人类看法,只一心想亲近道士,缠着道士教他御剑飞行。


道士只教他背经书,狐妖不胜其烦,道:“背这些太无趣了。”


道士道:“你需学会人世间的道理,方能向善。”


狐妖凑过去软语道:“少天不要向善,只要向你。”


道士将他推开些,道:“休要顽皮。”


狐妖悻悻地回去,道士拿笔在书卷上写字,狐妖又来,道:“少天也要学写字。”


道士道:“这样也好。”


遂取白纸和笔给他。


狐妖道:“不会写呀。”


道士握住笔,道:“学我这样。”


狐妖看他,道:“好难,手怎么握。”


道士无奈,握住他的手,捏好笔杆,道:“这样会了吗?”


狐妖钻到他怀中,得逞笑道:“这样才会。”


道士摇头,握住狐妖手在纸上写,一撇一捺,一个人字。


狐妖写得不认真,只回头看道士。


道士道:“看什么?”


狐妖又笑,一笑嫣然动人心弦。


道士又握住他手,写道,狐。


写过之后,指着道:“人,是为师,狐,是你。”


狐妖点头,道:“再写一遍,写在一起。”


道士道:“自己写。”就松开手。


狐妖只得自己握笔,人字简单,尚写得歪歪倒倒,狐字笔画太多,只能干看着发呆。


道士看着心软,又去握妖狐的手,狐妖这才有些高兴,笑了一笑。


道士心内忽然一动,手中写道,王。


狐妖道:“这个简单。”


道士又握住他写,杰。


狐妖道:“这个也简单。”


道士又写,希。


狐妖道:“这个难,写不好。”


道士道:“这是我俗世时的姓名,王杰希。”又道:“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


狐妖道:“我知道呀,师父教我写我的名字吧,我要写在一起。”


道士见他表情认真,又知他内心单纯,就握他手写道:黄。边道:“这是你的姓氏,黄。”


黄字异常难写,狐妖皱眉面有难色,道士抚慰道:“少天两字都十分简单。”握着笔教他写出来。


两个名字写在一张纸上,倒也十分对称,狐妖又自己写了几遍,十分开心。


道士回座位边又阅读书卷,却一时无法定心,狐妖自言自语地写字,窗户大开,远处青山流水。


忽然有风大作,屋檐下风铃乱响,狐妖刚写好的纸张忽地被风卷起,满屋横飞,两人的名字都写得极大,纷纷扬扬地飘散,墨迹尚未干透,墨香萦绕鼻尖,狐妖急得跳起来抓,道士坐于案边只看他身姿纤丽,狐妖来回奔跑,不慎被案角绊倒,道士起身接过,将他落入怀中。





6


狐妖跟随道士学了几月文字功课后性情有所收敛,不再与同门弟子惹事,一日道士吩咐他去观外山中草峰处采集七色山雉尾羽,道:“七色山雉属仙兽,尾羽提炼可入丹药,三年方得一根,很是珍贵,你采摘尾羽时需小心勿伤其性命。”


狐妖应道,就要出门。


道士又道:“中草峰浮空岩多,你需小心。”


狐妖道:“这微草道观对黄大仙法力克制许多,本来黄大仙就飞不高,这下更飞不起了,黄大仙不晓得会不会摔下山去。”


道士道:“也罢,我随你去,也教导你认识仙花仙兽。”


狐妖喜不自胜,拉着道士衣袍就走,全然不顾他人眼光。


道士御剑带他行至中草峰,七色山雉羽毛无比绚丽,异常显眼,狐妖一见之下兽性难耐,不住吞咽口水,道:“不知这仙家山鸡味道比山下鲜美几倍。”


道士道:“休要做出兽性之事,仙兽珍贵,你若真想吃荤腥为师下次带你下山。”


狐妖拍手,道:“师父莫哄我,少天天天在道观里吃斋吃素都要哭了。”


道士道:“为师什么时候哄过你。”


狐妖遂去拔山雉尾羽,中草峰上花草奇异,草木繁盛,狐妖看见树下长有新鲜菌子,不由内心惋惜错过一顿小鸡炖蘑菇,但看道士对他眼神关切,又不再惋惜,心头一甜。


两人采完尾羽,狐妖道:“师父,道观里闷得慌,难得出来陪我逛逛吧。”


道士负手立于他身前,道:“不是已经陪了这么久?”


狐妖笑道:“师父真好,”又央求道:“教少天御剑飞行。”


道士道:“这就要看各人仙骨和天分。”


狐妖摊开手,道:“黄大仙仙骨一定很好。”


道士道:“你既然是妖,何来仙骨。”却已伸手握住那狐妖手腕,寸寸往上,至手臂,至肩处,狐妖肩骨纤薄,道士一握尚有余裕,道士又触及狐妖锁骨处,转至颈项穴位。


狐妖不明就里,只觉触手处十分之痒,不由得笑出声来。


道士道:“别动。”


狐妖边笑边躲,道士无奈,只得控住他腰身,狐妖反而停了,乖巧地闭了眼睛,抬起脸庞。


狐妖等待良久,却毫无反应,又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道士一脸困惑,并不明白他在等何物。


狐妖又笑:“师父不解风情!”


道士这才有些明白,沉下脸道:“狐妖你本性就是如此轻佻?对他人也是如此?”


狐妖睁大双眼,道:“当然,是对我喜欢之人。”


道士心头一窒,转过头去,道:“一派胡言。”


狐妖拉住他手,道:“少天敬佩师父本事,一心仰慕师父,绝无戏言。”说着踮脚凑去亲道士脸颊。


道士将他推开,冷然道:“我乃修仙之人。”


狐妖眼睛望他,道:“师父不喜欢少天?”


道士道:“修仙之人本无情爱。”


狐妖难以置信,平素伶牙俐齿此刻竟没了言语,半晌转身就跑。


道士心中迷茫,又隐隐钝痛,一时不能回神,忽然身后有风声靠近,侧身避让竟难以躲开。


两片花瓣已划裂道士道袍,花瓣边缘泛出妖气,坚硬锋利,瞬间拉出血线。


道士凝气聚出桃木剑应对。


四周妖气大盛,对面花间站着一人,正是半年前遭遇的花精。


花精嗤笑道:“臭道士在想何事如此专注,如今我偷袭得手,今日就是你死期。”


道士道:“妖畜屡教不改,并非没有给过你机会。”


花精飞掷出花瓣,如飞刀,周遭草木皆倒,道士挥剑一一劈落,又结咒印封花精妖气,花精本以为道士中暗器自己将要得手,不料对方法力高深,节节败退。


花精不敢恋战,道:“来日方长,后会必要你性命。”就施法遁走。


道士见他妖气完全退散方松口气,跌坐在地调息,对应花精消耗他不少法力,背后的伤口更让他心神不定。


道士疑心花瓣带毒,闭眼打坐数刻忽然听见脚步靠近。


狐妖方长负气跑开,后远远听见此处似有打斗声又匆匆赶回,一见之下草木倒地打斗痕迹了然,十分慌张,叫道:“师父!”


道士睁眼,道:“那花精已逃,待我将毒逼出就回观内。”


狐妖扑到他身侧,道:“师父你受伤了!”


道士温和道:“无碍。”


狐妖转去看道士背上伤口,两道细小刀伤,不深,血已止住,狐妖心疼,俯身凑近伤口,伸出舌尖舔舐。


道士一阵战栗气息大乱,心内火热难以自持,突然伸手抓住狐妖将他拖到怀中。


狐妖吓了一跳,抬眼望向道士,日光下肤白胜雪,清目如水,脸庞娇嫩欲滴。


道士情难克制,低头噙住狐妖双唇。



7

已删



8


狐妖见道士盯着自己,不解其意,招手道:“师父来一起洗。”


道士侧脸,穿衣道:“狐妖快些起来,需尽快回观。”


狐妖听他语气冷漠,与昨夜判若两人,心下惊诧,道:“师父睡得不好?”


道士把衣物抛过去,道:“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狐妖委屈道:“师父忘记昨夜如何……”


道士呵斥道:“住口!”又缓和道:“昨日之事,是花精下春药迷惑于我,一时未能把持全是我的过错,回观之后定会自罚,并请方、邓二位长老依规矩责罚,此事与你无关,你休要再提。”


狐妖低头不语,道士又道:“你速速起身,我去洞外等你。”说罢起身至洞外。


微草山中草峰处于高位,清晨清风徐来,道士头脑清醒之后越发悔恨昨日种种,就算迷失心智也不该干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那狐妖是妖不懂事,自己枉清修这些年了。


道士等了许久不见狐妖出来,心下担忧,又进洞去。


狐妖仍在温泉中,埋头哭泣。


道士叹气,刚才所思烟消云散,去问道:“怎么还不起身?”


狐妖转头过去,不理会。


道士道:“昨日是我对你不起,为师向你道歉。”


狐妖仍是不理他。


道士无奈,伸手将他从水里抱起来,狐妖未着衣物,全身赤裸依偎于道士怀中,道士这才发现狐妖身体吻痕斑驳青紫相连,正面肌肤颈项胸口几乎找不到完好肌肤,道士内疚不已,又想起昨夜恩爱,心内顿起涟漪,难以自制。


道士克制心中邪念,将狐妖衣物穿戴整齐,道:“我必定重罚自己……”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狐妖抽泣道:“师父……”


道士心乱如麻,将狐妖搂入怀中,低声唤他乳名:“少天。”


狐妖这才抽泣稍止,抬头道:“少天已知昨夜非师父本心,日后不做纠缠,师父不必自罚。”


道士道:“此事我定会记在心上,若你日后离山之后有需要为师的地方,为师万死不辞。”


狐妖道:“少天若是不想离山?”


道士叹气道:“留下之事,容为师再思量,妖类长居于清修之地非合宜之计,对你自身修为亦是克制。”


一人一狐皆沉默不语,狐妖又道:“腰酸腿疼,走不动。”


道士道:“带你御剑回去。”


狐妖挂着泪痕道:“站都站不起。”


道士只得抱他起身,道:“这样如何?”


狐妖破涕为笑:“这样最好。”


道士御剑而上,狐妖躺在他怀中,道:“师父,其实少天不介意昨夜之事,人生苦短理应及时行乐,日后常来此地恩爱可好?少天绝不告诉观内其他人,每三日一次可好?嗯似乎身体有所不便,那每五日一次可好?再不济十日一次?”


道士道:“荒唐!”


狐妖不敢多言,一路无话,直至回观。




9


道士将狐妖安顿完毕,即回房中,独自回想与狐妖种种,心中难平,后听到门外有弟子喧哗,出门道:“发生何事,为何喧哗?”


房外众人皆抬头望天,此时有天上众仙掠过,五彩祥云从天而降,仙人衣袂翻飞仙乐飘飘。


凡人修仙只为有朝一日飞升成仙,众人亲眼得见仙人更坚定修仙信念,众仙中为首仙家气度不凡容貌极美,正是近年名气最盛的周上仙。


道士看仙人过去,又重回房内,他自幼离家修仙,后至微草山,之后成微草观主,期间百余年,心无杂念,一路斩妖除魔也只为救世百姓,如今遭遇狐妖这一劫数,莫非要将前功尽弃,信念全消?


道士在于房中思量一日一夜,第二日找来方长老,本欲一五一十讲述与狐妖之事以求责罚,方长老却先道:“掌门,近日听观中弟子议论那只狐妖之事,不知掌门意欲何为?”


道士道:“流言蜚语,不必理会。”


方长老道:“我自知是些胡话,微草道观乃清修之地,虽也有些向善的妖类于观中修行,但那只狐妖生性狡黠,非普通妖物,平素扰人心智,留在掌门手边徒增加不必要的困扰,惹来非议。”


道士道:“他不曾困扰我。”


方长老道:“掌门思虑一贯周全,为何遇到那只狐妖就有所偏颇,狐妖既已引来流言,自然要避讳才合常理,清修之地理应有清修之法,再者,倘若假以时日,掌门与那狐妖若真有些不伦之情,岂不是毁了百年修行基业,也毁了微草上下近千年的清誉?”


道士默然。


方长老道:“书院中尚有一空位可补给狐妖,可让他多习道德经书,修身养性,收敛兽性,平日也无甚杂事,无非是收收书籍扫扫尘土,也颇清闲,更利向善修行,掌门意下如何?”


道士半晌道:“你带他去吧。”


那狐妖自是不愿意离开道士身边,但道士意向已决,方长老秉公相劝,终只好前去书院之地,白日听微草弟子诵读书经,夜里收捡书卷,虽事务清闲,但一刻不可离书院,日日与诗书为伴,夜夜抄经文不止,那狐妖生养于山林间,圣贤书声听一两日尚可,时间久了每日只觉头昏脑涨,精神萎靡,只求何日能见到道士。


道士乃观中掌门,事务繁多,难得来书院,兼刻意避嫌更不愿前来,后洛阳有妖物出没,太守请微草道士去除,又领人出观去,数月未归。


狐妖思念道士,却终不得见,又食欲不振身体不适,更清减了几分。


方长老每日训道:“狐妖怎可如此不知好歹,到书院诗书知礼是多少弟子求来的机遇,你终日浑浑噩噩,成何体统!”


狐妖懒懒道:“那你赶我走呀老头。”


方长老摇头道:“狐妖休要放肆,掌门修行微草清誉岂是你能触及,快快再去抄十遍易筋经。”


狐妖无语,只好抱了书卷抄写,书卷沉重,行至回廊处腿脚一软跌倒在地,忽然胸口翻涌,掩口干呕不止,一时无法起身。


身后有观中弟子不耐道:“妖精快些让道。”


狐妖无力起身,观内弟子素来不喜狐妖,抬脚要踢。


狐妖岂是软弱之辈,当即就要施法还击。


有人斥道:“书院之内不得无礼。”


狐妖回头,正是先前遇到过的刘师兄。


刘师兄将书卷拾起,道:“还不起身?”


狐妖逞强道:“关你何事。”


刘师兄见他精神疲惫面如纸色,遂伸手扶他手臂将他扶起,道:“你挡了他人道路。”又道:“你要将易筋经摆去哪里,手脚粗笨又要摔坏经书,不如我拿去。”


狐妖虽不服气但身体异常不适,只好告知地点,道:“方长老罚我抄写十遍经书,我随你一起去。”


行至藏经阁,刘师兄将书卷放下,嗤笑道:“狐妖也要学人写字,真新鲜,用爪子爬吗?”


狐妖怒道:“你才用爪子爬!”拿过纸笔抄经书,道:“我会用笔,瞧见没。”


刘师兄道:“好丑的字,方长老怕是要被你气死。”也拿过纸笔道:“我写给你看。”


狐妖一看,果然字迹清隽,不由计上心来,道:“写几个好看的字有何难,你有本事抄三遍啊!”


刘师兄道:“抄五遍也是一样。”




10


狐妖半夜入梦,又梦到道士,一时对他温柔以待,一时对他冷言冷语,又梦至在中草峰一夜,温存之后又让他忘却,最后厉声叫他离开微草山,狐妖猛然惊醒,胸口恶心翻滚,几欲呕吐。


狐妖下床至门外催吐,却毫无可吐之物,只觉体内反酸十分不适,心中想念道士,又无人可诉说,不由得悲从心来。


狐妖在门外呆坐,忽又想起中草峰的七色山雉,异常想要吃那肉,遂回房披衣出发往中草峰。


那地位于高处,狐妖不善飞行,近日身体不适更感飞行困难,跌跌撞撞飞至中草峰,被树枝挂下,差点摔得半死,心想为了一只山雉这样辛苦,一定要吃个够本。


狐妖寻到七色山雉,凝出妖气呼出琉璃剑冰雨,秒杀山雉两只,一套拔毛去皮掏内脏剑法干净利落,属黄大仙不外传的剑法秘笈。


狐妖找树枝搭架,又找几只山菌配菜,配山雉一起烧烤,新烤出的山雉鲜嫩无比,狐妖大快朵颐,一扫身体不适。


谁知好景不长,狐妖吃到第二只山雉时已有大批道观弟子冲上山来,原来狐妖只顾烧烤山雉,那烟气却飘出遥远,众人以为山顶失火这才速速赶来,结果狐妖人赃俱获,不得不罚。


执法邓长老命狐妖跪地,细数他所犯清规戒条,方长老也痛陈平时狐妖各种懒散,数罪并罚,念他尚是初犯且兽本性难移,只罚他清洗道观山门台阶。


微草道观山门台阶数百阶,平日都是数十弟子清洗,狐妖一人洗涤十分辛劳,本欲施法协助,无奈又是恶心干呕数次,无力再用法术,只得自己一人以布擦洗,一层层擦过,直累得头晕眼花,只感叹不过吃两只鸡,闹掉半条小命。


狐妖清洗完山门台阶已入夜,微草饭堂早已关闭,狐妖整日粒米未进,眼巴巴望着紧闭的微草饭堂大门,几乎悲痛地掉下眼泪。


要不还是逃走下山吧,不过吃两只鸡,是要逼死黄大仙吗……狐妖十分悲伤,转身欲走。


“狐妖留步。”说话之人正是刘师兄。


狐妖此时见他也无甚好心情,虽然先前骗得刘师兄替他抄写五遍易筋经,但此时太过饥饿,就算道士本尊来也给不得好脸色,道:“闪开。”


刘师兄道:“我刚去看,山门清洗还算干净,狐妖笨手笨脚做到这样已属不易。”


狐妖道:“想打架啊!冰雨伺候!”


刘师兄道:“你这狐妖既是我师弟,帮师兄做事本是应该,现在我房内有些多余糕饼准备丢弃,你去拿来丢掉。”


狐妖心喜,道:“愿帮刘师兄做事。”


刘师兄带狐妖到他房中,从橱内拿出玫瑰酥和糖心糕之类点心给他,道:“我本不吃这些,不如丢了。”


狐妖眼睛放光,道:“我帮你丢我帮你丢!”抢过来就跑出门去。


片刻之后回来,问道:“还有吗,少天帮刘师兄丢。”声音甜腻,嘴角尤有酥饼粉屑。


刘师兄道:“还有些小玩意,你要就一起丢了。”


狐妖道:“少天才不要。”手已经伸出去了。


刘师兄又拿山楂膏给他,那山楂膏做得小巧,晶莹剔透,狐妖看了一会,道:“这个好看,舍不得……丢。”


刘师兄摇头道:“好看不好吃,太酸了,才是真要丢。”


狐妖放到嘴里,果真酸得厉害,但又很能平复胸口不适,又道:“哪里酸了,刘师兄太讲究。”


刘师兄索性全给他,道:“都拿去,不要吃太多,笨狐妖的牙酸坏了可不要来怨我。”


狐妖道:“你骂谁笨啦冰雨伺候!”


刘师兄道:“狐妖你也有名字的吧?”


狐妖含着山楂膏含糊不清道:“本剑圣叫黄大仙,刘师兄呢?”


刘师兄道:“俗家名字叫刘小别。”


狐妖又很得意:“我是大仙,比你大。”




11


道士从洛阳捉妖归来,才入道观就有观内弟子接二连三来,将观内重要事项一一回报,之后方、邓二位长老前来,询问捉妖事宜。


道士数月不曾回微草山,心中记挂狐妖之情无减反增,他本以为两不相见能相安无事,殊不知内心恨不得立刻见到狐妖,将他揉入怀中。


道士听完众人回报,特地问方长老,道:“我不在数月,那狐妖可好?”


方长老道:“顽劣不堪,叫他读书写字就各种理由搪塞。”


道士想到如此画面不觉莞尔。


方长老见之忧心忡忡。


道士又道:“不曾责罚他吧?”


方长老道:“我罚他抄写经文,邓长老罚他清洗山门台阶,掌门所问何意,莫非连罚都不能罚?”


道士道:“狐妖须得严加管教。”


邓长老道:“那狐妖偷吃仙兽七色山雉被抓到现行,这才罚清洗山门。”


道士道:“确实该罚。”


后又有另一大弟子道:“掌门,现风言那狐妖勾引弟子刘小别,人妖殊途,事关重大,请掌门和长老定夺。”


道士心惊,未发一言。


邓长老道:“此事当真?人妖苟且属大逆不道!”


大弟子道:“有人亲眼,狐妖夜入刘小别房中。”


邓长老道:“单凭此事不能证明,此事大,不可凭一面之词。”


方长老道:“不如请狐妖和刘小别前来一问。”


大弟子出去,一炷香后狐妖到来,一见道士欢欣雀跃恨不得扑过去抱他,但见道士面若寒霜,其他人噤若寒蝉,遂不敢放肆,乖乖立于座下。


不久刘师兄也到来,方长老问:“观内风传你二人有私情,是否真事?”


狐妖惊吓道:“没有呀!刘师兄成天修行练功,与我很少见面。”


方长老对刘师兄道:“有人见狐妖夜入你房内。”


刘师兄坦然道:“只是请他帮我丢弃一些杂物。”


方长老让这一人一狐出去,又问掌门如何看待。


道士道:“我信此二人并无私情,狐妖天性纯良,刘小别久居观内你我皆知,切勿错怪好人。”


邓长老道:“并非不信他们说法,只是妖孽终究是妖孽,其性本恶反复无常,上一刻温存多情下一刻杀人挖心的事,掌门见得比我二人更多,况且人妖决不可相恋,我二人小心,也是怕大错铸成,做出损害微草声誉之事。”


道士沉默,低声道:“所言甚是。”


是夜道士正坐于案边读书,忽听脚步声靠近,道:“还不去睡么?”


狐妖跑过来至他身侧,道:“师父。”一语婉转,似有千言万语。


道士不忍,道:“你且听话,回去书院,没我召见不要来此地。”


狐妖不肯,抱住道士手臂,道:“少天几个月都没见到师父……”


道士将他推开,道:“非礼勿动。”


狐妖道:“我就非礼。”


道士道:“人妖殊途,你我二人以后只能以礼相待。”


狐妖道:“不行!”


道士道:“听话。”


狐妖道:“不听!”


道士道:“妖孽你要怎样!”


狐妖摇晃他,道:“要抱。”


道士扶额,道:“不行。”


狐妖缠着不放,道:“师父,少天十分想念师父,少天去书院之后每日想念师父……”意有委屈之意,抽搭搭地又要落泪。


道士无奈,道:“为师是为你好,若是被他人发现,你必定会被直接撵出山下,甚至被抽出神元。”


狐妖撒娇道:“师父会保护少天的呀,师父那么厉害。”


道士正色道:“为了微草,为师切时怕是要第一个动手。”


狐妖有些害怕,不敢再放肆,默默松手,只坐在案边不动。


道士又道:“为师去洛阳,为你买了一件礼物。”


狐妖兴趣乏乏,道士拿出给他看,是一件小小玉制长命锁,玉色纯白,雕刻了祝福话语,制作十分精巧。


狐妖不接,道:“我又不是孩童。”


道士道:“你我师徒情分,犹如父子,这玉器……”


狐妖怒道:“去你的父子!”站起身就跑,至门口处忽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


道士连忙起身,将他抱回房内,狐妖幽幽转醒,仍气道:“我自有义父,不用你这个后来的冒充。”


道士道:“好,我说错了,犹如叔侄?”


狐妖气道:“你非要和我这样?”


道士叹气,良久道:“那日是花精下药,你我师徒一场,其他的,多想无益。”


狐妖气得腰腹疼痛,勉强推开他起身,道:“我现在就回书院。”


道士见他神情痛苦,扶住他道:“你病了?”


狐妖只觉下腹剧痛,道:“……不关你事。”


道士抱他到床上,道:“哪里不舒服,我叫方长老来看你。”


狐妖痛得蜷缩,冷汗直冒,勉强道:“看什么,看我半夜入你房中,有私情?!”


道士急道:“你休要逞强,有私情便有私情,为师护着你便是。”


狐妖这才脸色稍缓,道士将他搂在怀中,问道:“是吃坏东西了?”


狐妖歇了一会,腹中疼痛减缓,道:“是啊,天天吃素都淡出鸟了,去抓只鸡差点摔死,还要擦台阶累死……”说着又万分委屈,头直往道士怀里钻。


道士无法,只得由他,道:“那为师明日带你下山。”


狐妖仰起头,道:“要下酒馆!”


道士笑道:“自然都由你。”


12

 已删


13


从中草峰归来已是夜间,微草山离天近,明月极大且亮,山间夜风冷冽,御剑飞行冷风入骨,狐妖被道士拥在怀中仍冷得颤抖,道士低头道:“要不还是化作原形,我放你入袖中便不冷了。”


狐妖摇头,道:“就要这样。”说罢搂紧道士。


道士心中彷徨,道:“回观之后切勿如此。”


狐妖心虽不愿,却不得不点头。


御剑至道观附近有一片树林,夜间萤火点点,如浩瀚群星,幽绿莹莹,仿若幻境。


狐妖跑入其间四处扑萤火,道士跟随其后,见其天真浪漫,内心更愈不忍分离。


狐妖扑到萤虫,置于掌心,慢慢摊开,见萤火面前升起,道士从身后抱他,低声道:“少天,为师对你不起。”


狐妖反而笑道:“少天不觉得,只要师父时常陪我就好。”又转头道:“师父,书院太过无聊,少天想回你身边。”


道士犹豫再三,仍道:“此事容日后再议。”


狐妖不再纠缠,又去和萤火戏玩,道士久立于他身后,看他笑脸灿烂,内心却更添忧愁。


书院日程乏味,道士又月余不来书院,狐妖坐于门前高槛处发呆,身后书声朗朗。


刘师兄过来道:“狐妖也有心事?”


狐妖仰头看他,道:“上次山楂膏还有没有?”


刘师兄道:“原来是想吃食,那物没有了,你若喜欢下次再买。”


狐妖捧脸道:“谈不上喜欢,嘴里没味。”


刘师兄道:“又想去偷鸡?”


狐妖道:“鸡也不想吃,想吃酸的。”


正谈话间,山下忽传来巨响,观内警钟大作。


狐妖道:“咦?有热闹看了。”


刘师兄拔剑道:“必定是有妖物闯上山,我且去应对,你休要跟来。”说罢御剑飞走。


狐妖好奇,无奈不会御剑,只能从后跟去。


越近山门,声响越大,山门处天空黑云密布,必是咒术施法,风声大作,刀剑之声传来,狐妖忽觉咒术似曾相识,立刻加紧脚步跑去。


只见山门入口人影重重,道士立于剑上,层层微草弟子将中间妖物围做一圈,那妖物貌似中年男子,满脸胡渣,面目猥琐,黑衣迎风鼓动,口中怒道:“死道士!抓走我宝贝儿子还不速速归还,小心老夫一把火烧掉你这破草堂!”


方长老怒斥:“妖物岂敢狂言!”


道士道:“妖物且速速离去,尚可不追究私闯仙境之罪,否则当即诛杀。”


男子道:“你们才是妖道!欺负我儿年幼将他抓走,要不是老夫抓住那附近村民严刑拷打,都要被你们坑蒙过去!”


道士道:“妖物,你犯下杀孽?”


男子道:“何为杀孽,不过拆吃几个人心,谁叫他们三番两次要害死我儿,我儿年幼无知他们尚能下手,老夫为何不可!”


邓长老道:“妖物一派胡言!你等既是妖物,何配和人命相提并论!斩妖除魔乃我辈职守,今日必要将你这孽畜斩与微草观外!”


众人回首看道士,道士点头,道:“布阵。”


微草弟子遂动,阵法变幻,前后层次分明,又分别施咒而下。


妖物爆出妖气,瞬间将咒术炸裂。


道士举剑而下,道:“灭绝星辰阵!”


阵势又变,众人齐施法,剑气升腾,万剑齐发,将那妖物团团笼罩。


妖物嚎叫不已,显出原形,赫然是只巨大狼妖。


狐妖已跑至山前,肚腹隐隐作痛,远远望见狼妖,大为惊骇,立刻不顾一切冲下山去,护在狼妖面前,道:“饶命,他是我父亲。”


方长老暂收剑势,道:“你是狐,他为狼,怎会是你父亲?”


狐妖泣道:“我自幼由他抚养长大,虽为义父,情同父子,求方长老手下留情。”


狼妖已化作原形,口不能言,只以前爪揽住狐妖肩头,状十分亲密。


狐妖转身抚摸狼妖口鼻,哭泣道:“你为何要来这里,微草是妖物禁地,还不快快离开!”


狼妖以鼻尖轻蹭,不复刚才狂躁。


邓长老道:“狼妖伤人,不得不死,狐妖你且退去,可饶你一命。”


狐妖又跪地求道:“我义父必定是为找我前来,他已知错,求各位道长饶命。”


邓长老道:“念在你平日并无恶行,劝你且让开,否则连并你一同纳入灭绝星辰阵中。”


狐妖泪眼朦胧,看向道士。


道士沉默不语。


狐妖哭道:“师父,少天求你。”


方长老道:“掌门,切不可妇人之仁,这狼妖与狐妖不同,他既已伤人犯下杀孽,万不可留。”


邓长老道:“掌门,方长老所言极是,我微草近千年只为斩妖除魔,万没有杀人妖孽留下的道理。”


狐妖挡在狼妖面前不肯相让,状极恳切,哭泣不止。


道士半晌道:“让他走。”


方长老道:“万万不可!”


狼妖抵住狐妖身体,前爪搭在狐妖腹前,忽然起身而立,全身毛发皆竖,又搭上狐妖手腕脉象处,顿时目露凶光,双眼赤红,竟要搏命一拼。


狐妖道:“义父,你……”


狼妖周身聚起红光,道士惊道:“少天小心!”飞身过去抱起狐妖。


狼妖獠牙扑向道士,道士即刻御剑而起,登时灭绝星辰阵起,万剑齐射,光华万丈。


狼妖顿时湮没于万千星芒阵中。


狐妖惊叫出声,眼见亲人化为尘土。




14


狐妖跌落在地,失声恸哭。


道士默然立于他身后,无言以对。


众人皆收剑,准备回观,从狐妖身边鱼贯而过。


道士正欲弯腰扶起狐妖,不料狐妖突然凝出冰雨在手,猛地一剑刺去。


道士见他眼中清泪,一时失神无法躲避。


狐妖一刺得手,正刺入道士心口,当下也怔在原地,长剑握于手中,不知如何是好。


邓长老怒喝:“孽畜!”即提剑劈去。


道士抱住狐妖避开剑势,挡在方长老面前,道:“退下。”


邓长老冷然道:“掌门,孽畜不能留。”


道士松开狐妖,拔出冰雨,随手掷于地,道:“退下。”


邓长老复道:“掌门,孽畜如此伤你,你怎能一味姑息!”


道士起身封住胸口穴道,止住血流,道:“退下。”


众人沉默,无人再敢言说。


道士道:“今日之事,皆有起因,狐妖一事由我一力承当,任何人对他责罚休怪我没有同门之谊。”


狐妖才见亲人灰飞烟灭,又见道士身前血流濡衣,只觉腹中剧痛,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道士回到观中,将狐妖安放于自己房内,方长老进房为道士包扎伤口,那剑伤极深,几乎贯穿道士胸口,方长老道:“掌门,这妖孽看似对你依恋无比,实际也能痛下杀手,妖孽始终是妖孽,兽性难移,凶残难改,掌门经此一事该更加明了。”


道士不答,只道:“方长老请为少天诊治,他近日一直身体不适,早该请你医治。”


方长老道:“我不为妖孽医治,请掌门另请高明。”


道士道:“好,我现在就下山去请大夫。”


方长老气道:“掌门忘了自己刚被这妖孽差点一剑穿心身受重伤?”


道士道:“请为少天诊治。”


方长老道:“掌门好出息,你入门至今百余年从未对我如此无礼过,论辈分我还是你前辈。”


道士道:“晚辈对不起长老教诲,不敢劳烦长老,现在就下山去请大夫。”


方长老怒道:“你就这两句话了!”无奈只得坐在床边搭上狐妖脉搏。


道士道:“是否重伤?”


方长老搭脉,道:“你仔细想想,你未离他三尺以外,何来重伤,你不如先看看你自己,先去将血衣换下。”


道士道:“我已封穴护住心脉,无碍。”


方长老收回手,道:“这狐妖脉象奇异,难道……”又去解开狐妖腰封,将手按压于腹上,道:“你二人可有私情?”


道士迟疑,道:“何有此问。”


方长老道:“掌门可知狐妖不同于其他妖物,幼年时可男可女,成年后方性别确定,这狐妖年幼,外表看似少年,实际雌雄同体,若无与他人有私情,何来身孕?”


道士惊愕,道:“言下之意……”


方长老道:“这狐妖腹内怀有胎儿,肚腹成型,狐妖懵懂,一味用腰封束腰,方才疼痛昏倒。”


道士心中喜忧参半,又爱又怜,只望向狐妖,眼神万分不舍。


方长老看出他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叹气道:“孽缘!”




15


道士道:“那日我中花精药物,情动不能克制,对狐妖犯下大错,此事皆由我强迫于他,非他本意,请长老莫要责罚。”


方长老冷笑道:“掌门替他摘得干净,殊不知这狐狸精却是要杀你。”


道士道:“妖本无情无义,但狐妖对他父亲如此情深意重,恰是微草对他感化,正是方长老平日对他教诲,长老如何忍心对一心向善的狐妖横加指责。”


方长老道:“掌门好口才,是要将我也恭维成这狐狸精的师父保护他?我且不论这妖孽该当何罪,他腹中孩儿掌门打算如何处置。”


道士默然。


方长老道:“掌门既是修仙之人,尘缘已了,况且人妖殊途,有私情已是罪不可恕,这孽种断不可留。”


道士道:“人命关天,容我三思。”


方长老道:“请掌门速速决定,胎儿现已四月有余,一味拖下去只怕到时狐妖小命也难保。”


道士道:“这孩儿本是无辜,错起因在我……”


此时狐妖转醒,缓缓睁开双眼,望到道士,又闭上眼睛。


方长老道:“妖孽,你既已醒,不妨直说,此时诛杀狼妖,本无意罪及于你,但你一意孤行,刺伤他人,罪当责罚,掌门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微草却没法放纵妖孽如此横行,必要小惩以示大戒,断不可因为你与掌门有私情就对你网开一面,否则微草道观以何服众,以何服天下?!”


狐妖勉强起身,道:“要杀要剐,这条命拿去就是。”


方长老道:“好,但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腹中孩儿的命。”


狐妖震惊,眼睛看向道士。


道士叹气,道:“我也刚才知晓。”


狐妖覆手指掌于腹上,除去腰封后隆起可视,低头道:“拿去便是。”


道士道:“你……”


狐妖复抬头,一笑狐媚至极,道:“你既杀我义父,就是我仇家,我恨不得杀你,怎会愿意生下孩儿。”


方长老笑道:“掌门,你现在可懂狐妖是何等无情无义了吧,你如此待他,也不过换来一句仇家。”又道:“我这就准备药丸,待你服下便了却这孽种了。”


方长老离去后,道士道:“我起初并不知那狼妖与你关系。”


狐妖道:“多说无益,我亲眼见那灭绝星辰阵。”


道士道:“狼妖杀人挖心,实非善类,又显出原形搏命欲击,实在情况危急不容细想。”


狐妖冷笑,道:“我义父从不杀人,他只会吹牛罢了。”


道士沉默,复又坐于床上握狐妖手,道:“人妖殊途,我修仙百余年斩妖除魔,自问无愧于心。”


狐妖抽出手,冷淡道:“既然人妖殊途,我腹中孩儿何来。”又道:“你不必再说,我知你又要说那花精。”


道士道:“我虽斩妖无数,但确实不知狐妖能受孕。”


狐妖低头道:“我也不知,否则怎会任由此事发生。”


道士道:“事已至此,你意下怎样?”


狐妖手抚腰腹,道:“真要,拿走?”


道士道:“方才不是你信誓旦旦‘拿去便是’?!”


狐妖道:“那是气话。”


道士道:“你要怎样。”


狐妖低头不语,道士道:“若是由我的话,便要留下。”


狐妖仍不说话,道士叹气,去搂狐妖,狐妖抬手推开,道:“你杀我义父,此事我决不可忘。”


道士道:“你非要我以命相抵,冰雨剑再来,我绝不躲避。”


狐妖目光炯然:“你以为我不敢?”


道士道:“你已刺我一剑,再刺我两剑可否解你心头怨气?”


狐妖点头,欲呼出冰雨,然此时体虚无力,一时竟聚不起妖气,道士道:“莫急,以后你想起来,再补也是可以。”


狐妖道:“那且先记下,你欠我两剑。”


道士坐于床边,抱狐妖入怀,道:“几剑都随你心意。”


狐妖道:“休要甜言蜜语,你这卑鄙小人……”


道士道:“这卑鄙小人不但是你师父,还是你腹中孩儿生父,如何能这样骂得。”


狐妖道:“待我再试试冰雨剑。”


房门口方长老怒斥道:“你二人且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道士道:“我与少天正在商议……”


方长老道:“你二人且分开再与我说话可好!”


道士起身,道:“长老所言极是,我已细细思量一番,纵然我犯下大错,但狐妖心地纯良且被我强迫,非他本意,孩儿最是无辜,岂可被我牵连,万事皆错于我,请长老责罚。”


方长老道:“你二人方才搂搂抱抱哪里被你强迫!掌门莫要睁眼说瞎话!”


道士道:“晚辈所言发自肺腑句句属实。”


方长老道:“我已不想再看到你二人,这是堕胎药,快拿走拿走。”


狐妖恨他伤及狼妖,有意气他,故意抓住道士衣角,道:“夫君,此人好生歹毒,竟要让我和孩儿骨肉分离。”


方长老掷药在地,拂袖而去。


道士苦笑道:“少天,莫要如此调皮。”




16


是夜,道士于山门处施法,聚气于方圆数十丈,念回魂咒,集齐散落残缺之狼妖神元,渐聚于一处后稍施与法力,又放生于远处山林间。


天明后道士做完全套法事回房沐浴更衣,出门去书院找狐妖。


为防止观内非议之声更胜,狐妖已于道观中一偏僻远处居住,四周布有结界,不得外出,他人亦不得入。


道士到狐妖房中,狐妖刚醒,正在穿衣,道士帮他披衣,道:“昨夜我去寻得那狼妖神元,聚气将他放生。”


狐妖愣住,咬唇道:“那我义父……”


道士道:“我已尽力于此,能否再度修炼成妖要看他人造化。”


狐妖不再勉强,心下感激,道:“你伤势如何?”


道士笑道:“已无大碍,少天关心我?”


狐妖道:“我并没有忘你微草众人杀我义父之事,若你今日来我处只为告知我义父神元一事,我已知晓,你速离去。”


道士低声道:“我来看你,和我孩儿。”


狐妖肚腹隆起,道士伸手欲摸,狐妖转身道:“我好得很,你少来几次,我更好得很。”


道士道:“我本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为你方才一再破例,我昨夜所做之事已是大逆不道,一旦外传我微草清誉何在。”


狐妖道:“我又没强迫你。”


道士道:“那狼妖犯下杀孽,微草斩杀他毫无任何异议,我已一再违背内心,只是念在你对他难忘才做到如此地步,你还要我如何。”


狐妖只道:“我义父决不会杀人。”


道士无法,道:“你不要如此折磨于我,将冰雨剑召出来,两剑罢了,给个痛快。”


狐妖当真呼出冰雨,握剑柄于手,抬剑欲刺。


“放肆!”一道人影飞入房内,抬手拍开狐妖手中剑。


狐妖应声而倒,道士急忙搂住他,道:“长老何必出手。”


方长老怒道:“胡闹!堂堂微草掌门竟与一只小小狐狸精厮混至此!”


道士苦笑道:“情之所至,身不由已。”


狐妖并不领情,推开他去拣冰雨,又后走到房后,不予理会。


方长老道:“掌门借一步说话。”


两人回到道观,方长老又叫来邓长老,道:“你即强要留下那孽种,我可由你,但你一味胡闹下去,置微草何在。”


道士道:“我并未做出悖逆微草道义之事。”


方长老道:“那你昨夜所作何事,回魂咒岂是普通法术,又岂能瞒过众位长老眼睛。”


邓长老已知来龙去脉,道:“且不说回魂咒对自身消耗极大,掌门才受重伤未愈,竟然去回魂一只妖物,若是天下人知晓,微草还如何立足于世!”


道士默然,道:“少天说狼妖不曾杀人……”


邓长老道:“胡闹!他说不曾杀就不曾杀,若他哪日看微草道观不顺眼,掌门岂不是要清理门户?!”


道士道:“他不会如此无理。”


方长老道:“掌门如何能替一只妖物担保,要知妖孽始终妖性难移,就算他如今狐媚住掌门心智,也不过是一时兽欲作祟,与人间男女情爱终有别。”


道士道:“我知少天钟情于我。”


方长老道:“情之一字,用于一只狐狸精身上,太过偏颇,我有一法,掌门敢不敢一试?”


道士夜间到狐妖房中,狐妖正在习字,见他到来将案台遮起,道:“你又来何事。”


道士道:“无事,前几天告诉你我将狼妖回魂,不知道可否成功。”


狐妖起身,道:“都是你们这些人残害,不然我义父何来此劫,如是他神元碎裂形神俱灭,我定要你们偿命!”


道士走到他面前:“斩妖除魔乃我辈信念,从始至终,始终不悔。”


狐妖难以置信:“你伤害他人性命竟如此无情?”


道士道:“妖物,何来他人。”


房内似有幽香阵阵,狐妖微觉目眩,道:“那你现在离去!我也是妖物,你以后休要理我。”


道士道:“如此甚好。”


说罢转身就走,狐妖忽然从背后抱他,道:“师父,莫走。”


道士心中一震,狐妖又至他面前,主动索吻道,“师父,少天好想你。”


17

已删

 


18


狐妖所居偏僻处,四周结界,莫说人不得入,连只飞鸟也进不来,狐妖长于山林间,天性好动,被困于方寸之地十分不适,每日虽有道士前来,但心结犹在,多半不理会道士,偶尔方长老前来为他把脉,又不理他这只妖孽,狐妖异常苦闷,每日只能对墙角花草言说,或自言自语,常觉生不如死。


后狐妖见后院墙外生有野生梅子,渐生梅果,然结界阻拦,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又找来小石子欲砸断树枝,石子弹至结界又弹回,砸到狐妖脑袋,狐妖心酸不已,只能望梅止渴。


道士见他表情苦楚就去问究竟,狐妖虽不想理会此人,但又不得不仰仗他,一五一十道:“想吃后院外的梅子,够不着。”


道士道:“这有何难。”


遂解去结界,拉狐妖手走出院外,院外草色青青,清风习习,竹叶暗香浮动,狐妖十分开心,笑得眉眼弯弯,道士心情见好,执手到杨梅树下。


树高大,树冠亭亭如盖,枝头杨梅如玛瑙鲜艳,狐妖咽口水,道:“师父。”


道士出剑斩断几支梅子,接在手中,摘下递于狐妖,狐妖立即放入口中,啧啧道:“好酸。”又伸手来讨。


道士一一给他,道:“酸就少吃些,倒坏牙。”


狐妖道:“酸儿辣女,这你都不懂,傻道士。”


道士一愣,低声道:“少天,我以为你不想要这孩儿。”


狐妖吃到杨梅,正满心欢喜,口中道:“哪有,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道士好奇道:“是吗?”


狐妖道:“我叫黄大仙,我儿就叫黄小仙,闺女就叫黄仙仙,可好?”


道士忍俊不禁,道:“我觉得王大仙最好。”


狐妖道:“不好,王大仙听着像道士,你自己是个道士也就罢了,还要你家孩儿继续当道士?”


道士道:“不当道士,怎会遇到少天。”


狐妖面色一红。


两人在院外又走了一阵,狐妖腰酸腿疼,道士又扶他回房,方长老找来,道:“掌门又在此处。”


道士道:“观中有事?”


方长老道:“掌门且随我去。”


道士与方长老走出院落,方长老道:“观中之事暂且不提,掌门为何依然每日来看这妖孽。”


道士道:“我既已答应你们将他送走,到时必会做到。”


方长老道:“掌门是答应我等妖孽产下孩儿即将他送下山不再相见,了却孽缘,但何必此时还对他如此悉心,要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不如直接从今以后不再见,以免到时更加不舍。”


道士不耐,道:“我自有分寸,自上次以催情药物试探以后,我已知他妖性未除,人妖殊途,我深知微草道义,绝不会因小失大,请长老放心。”


方长老这才满意道:“掌门迷途知返,可喜可贺,那妖孽送走之后,孩儿若为人身可由山下农家抚养,如有修仙天分以后也可来微草清修,只身份须保密,若为妖体可抽走神元,以绝后患……”


道士道:“我自有打算,容后再议。”


两人议完又向道观而去,然结界尚未重新张开,所言皆落入院内壁后狐妖耳中。


狐妖一时不得动,他深以为道士钟情于己,却不想道士会伙同他人以催情药物试探自己,狐妖回想那日缠绵,只觉心寒似铁,又想到道士竟要将自己送走,腹中孩儿前路竟生死未卜,他早已爱他极深,只觉肝肠寸断。


狐妖靠立于院内良久,泪如雨下。




19


过几天道士带了新鲜物看狐妖,道:“这个一定喜欢。”


狐妖道:“这是?”


道士道:“御剑特地从千里之外带回,燕地名曰冰糖葫芦,酸甜可口。”


狐妖见那糖葫芦红彤彤如同小灯笼,拿过手里吃,他心内郁郁寡欢,甜食吃到口中也觉无味。


道士道:“不喜欢?还是喜欢杨梅,我再去打几枝。”


狐妖道:“别急,我一直想问,你即是道士,会算命推卦吗?”


道士道:“我修行的是斩妖除魔,不是掐指看相。”


狐妖道:“就是不会?”


道士道:“怎么不会,你要看谁?”


狐妖道:“你自己?”


道士道:“修仙之人命格已改,无法推算。”


狐妖道:“我?”


道士道:“妖精命数不定,无法推算。”


狐妖道:“我腹中孩儿?”


道士道:“还未出生,不知生辰八字,更无法推算。”


狐妖道:“别装了,你就是不会。”


道士道:“我是你师父,岂有不会之理,我且给你看看面相。”


狐妖一动不动,由他左右细看。


道士道:“少侠好面相,必定是嫁的如意郎君。”


狐妖道:“嫁了吗?花轿彩礼凤冠霞帔何在。”


道士道:“若你真肯嫁我,这些俗物必定小事一桩。”


狐妖道:“你微草道观肯吗?”


道士带笑道:“难得心情舒畅,就不要提这些了。”


狐妖乖顺道:“好,那我还想知道孩儿前途。”


道士将手置于狐妖腹上,道:“自然都是前途似锦,有的行侠仗义,有的妙笔生花,有的修身养性,总之儿孙满堂难以一言表。”说罢,突然掌下一动。


道士惊道:“在动!”


狐妖道:“很久之前就会动了,大惊小怪。”


道士道:“你总对我冷淡,我都没摸过。”语气间似有不平,又道:“会痛吗?”


狐妖摇头,道:“傻道士,黄大仙怎么看上你了。”


道士道:“因我法力无边,妖孽无处可逃。”


说笑一番后,狐妖道:“我义父生死未卜,我想去幼年一同生活过的夜雨山祭拜。”


道士道:“自然可以,只是你身体现在诸多不便。”


狐妖道:“只御剑而去,不会劳累。”


道士不疑有它,随即放下糖葫芦,执狐妖之手至院外,御剑而行,转眼至云间。


狐妖搂紧道士,一路指点方向,道士想及二人初次飞行之时,恍如隔世,手也抱紧狐妖,只望今生今世勿离勿忘。


不久行至夜雨山,狐妖道:“我且先去祭拜,需要纸钱香烛酒水若干,你为我跑腿一次可好?”


道士道:“我这就去,你独自在山上当心。”


狐妖莞尔,道:“我自幼于此地长大,不用担心,你速去速回。”


道士点头,正欲离去,狐妖忽然在他身后唤他:“师父。”


道士回头道:“我即刻回来。”


道士即御剑至附近城镇,狐妖所需之物在不同店铺,道士颇费一些功夫,方才回到夜雨山。


然狐妖并不在原地,道士又呼喊其乳名,无人应答,复御剑于山顶寻找,无人踪迹,道士寻至深夜,一无所获。


夜雨山古木参天,空余回音缭绕,无月夜漫天星斗,只留一人心伤。




20


狐妖行至一花草茂盛处,深觉疲乏,坐于树下休息,思及去年随道士一路回微草山,忽觉心痛欲裂,又疑心道士对自己下了归去来咒。


片刻后狐妖更觉身体疲乏,昏昏欲睡,深感此地妖气诡异,遂起身以冰雨剑砍伐树及周边花草,立时有妖精跳出,道:“无非吸你一点精气,为何如此狂躁!”


狐妖见此妖眼熟,想起乃是昔日在道士袖中见过的花精,道:“原来是你,你还当真吸取旅人精气。”


花精不以为然,道:“一点精气而已,他自己撸撸也浪费了。”


狐妖道:“你这花精!”


花精道:“你这狐狸精!”


狐妖道:“我不管你吸不吸他人,把我的还我,不然冰雨伺候。”


花精道:“你修为定不如我,何况这还怀着身孕呢,狐狸精就是麻烦。”


狐妖道:“还不是你所害!”


花精道:“关我何事!不是我干的!”


狐妖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七月前对微草道士下春药,他才会对我做出这等事情!”


花精冤枉,道:“你说那王大小眼?我对他下春药做甚!”他又仔细回想当日,所下药物不假,但不过是暂使人迷失理智之物,意图借此打败道士,绝非春药,花精一想,必定是那道士觊觎这狐狸精许久,早想按地大干一番,那时迷失理智,就顺遂心意而已,是那道士自己动了凡心,关他人何事。


狐妖又道:“这事我先不予你计较,反正我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就算师父负情于我,也与他无关。”


花精道:“好好好,你的精气我先还你,见你腹中孩儿有我一份的面上。”


狐妖受了精气,方才精神好些,花精见他面色憔悴,嗤笑道:“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哥哥给你一颗药丸,药到病除,和那人情缘皆数斩断,连这小孽种一起。”


狐妖大惊失色,道:“你休要伤我孩儿。”


花精啧啧道:“不知你看上那只大小眼哪里。”


狐妖纠正道:“是一双大小眼。”


花精无语,狐妖道:“你自是不懂,我师父奇人异相,温柔体贴,法力高强,博学多才,器大活好,会御剑,会看相,会当掌门,写得一手好字……”


花精牙都被酸掉了,道:“且待我找点柴火来烧。”


狐妖道:“等你什么时候钟情于一人就懂了。”


花精又嗤笑道:“那又何用,他既这样好,还是人妖殊途,你为何在这荒郊野外之地,定是被他寡情抛弃了吧?”


狐妖默然,花精道:“你虽被他抛弃,孩儿他也不要了吗?我有一计,你可将他骗来,我先设下埋伏,到时他一来就中我圈套,我俩再以花、剑合一,将他杀掉,报他烧掉我族人修炼之地的仇,也可解你心头之恨。”


狐妖道:“此计甚好,你会解咒吗,先帮我解去归去来咒可好?”


花精道:“解咒我略懂一二,你哪里被下咒?”


狐妖道:“心口,一直疼痛欲裂。”


花精看了半天,道:“狐狸精莫哄我,你并无中咒,更勿论归去来了。”又道:“笨狐狸多情动凡心啊。”


两只妖精且议了一阵,花精道:“你帮我把他骗来,我帮你杀他出气,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狐妖道:“你且给我些盘缠行装,我即刻去找他。”


花精大喜,心想必要此次必要将臭道士斩杀以绝心头大恨,立刻准备了盘缠包袱,狐妖道:“我将去骗他,你先布置陷阱,等我归来。”就拎起包袱走远。


花精即刻准备陷阱,挖坑,埋刺,削尖木排,准备草绳吊井等,复半日忽然醒悟,这狐狸精诡计多端,哪里是去帮他骗那臭道士,分明是骗他钱财跑路。


花精怒不可遏,带几十小精怪旋即追去,直追出百余里地,追上狐妖,大骂道:“我如此诚心待你,你居然骗我!”


狐妖也不辩解,笑道:“就你这笨蛋花精还想抓我师父,不自量力,我才是放你一条生路,省的你遇见他落得神元尽毁的下场。”


花精道:“小狐狸且看我百花缭乱!”顿时周遭百花盛开,花瓣似刀。


狐妖也不示弱:“看我冰雨!”凝出琉璃冰剑,剑气如虹。


两只妖精缠斗片刻,狐妖不敌,落于下风,不再恋战掉头便逃。


此处已到燕京附近,平原辽阔,狐妖无路可逃,只能飞奔往前,花精带妖精喽啰一同紧追不舍,周遭草深至腰,风吹沙沙作响。


狐妖逃至半途突然下腹剧痛,身形不稳跌倒,花精飞身向前,散落飞花如镖,眼看狐妖命即休矣,忽有一人挡于狐妖身前,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21


花精定睛一看,只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花精怒道:“凡人休要插手仙人之事,小心炸你上天!”


少年道:“仙人就你这样?如此自大,脸何在?”又回头道:“弟弟,上!”


他身后又出现一面貌相似的少年郎,手执大堆符咒,道:“混蛋哥哥又来多管闲事!”说罢丢出爆炸符咒,引出浓烟滚滚。


花精目不可视,片刻后烟雾散去,四周空无一人。


话说两位少年郎救下狐妖,载于马车之上,此处为燕王辖地,二位少年来头不小,便是叶王爷府上一对双生小王爷,兄为世子,弟为公子。


狐妖昏迷不醒,叶公子问道:“多管闲事,现在要怎样才好?”


叶世子道:“捡回府上就是,每次捡回猫儿狗儿也都这样养了。”


叶公子道:“这是人吧!还买大送小,你回去怎样和母妃讲,先讲好切勿推到我身上。”


叶世子笑道:“两个有什么不好,我要大的,给你小的。”


叶公子不肯,道:“你见这姑娘容貌美丽就抢着要,给我小孩儿有何用!我也要大的!”


叶世子道:“弟弟有所不知,母亲如此娇俏,小孩儿岂会差到哪里去,还可玩养成年上,我都让与你了。”


叶公子道:“混蛋哥哥莫要哄我,这小孩儿是男是女都不知。”


两人正在商量,狐妖幽幽转醒,听见二人言语,心中起了戏弄之心,故意放出狐尾,左右摇摆。


叶公子大惊,道:“他是妖精!狐狸精!”


叶世子道:“大惊小怪,如此绝色怎会是人间凡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道捉住狐妖尾巴上下其手。


狐妖挣道:“放开!”


叶世子摁住道:“你怎样报答我们这两位救命恩人?”


狐妖道:“冰雨……”


话音未落叶公子又摊出一堆符咒,挑选道:“哥哥,封印咒如何?爆炸符?束缚咒?龟缚术?”


狐妖道:“你二人是何人,哪来如此多乱七八糟符咒。”


叶世子道:“王孙公子也,还不快侍寝。”


叶公子道:“哥哥你住口!”对狐妖道:“我兄长嘴欠惹事,父王为防止我二人被路见不平的仁人志士打死,特从高僧处购回大批符咒以求自保,今日无意救下姑娘,也是意外之为。”


狐妖道:“谁是姑娘,是你小爷!”


叶世子道:“你怎骂人!弟弟,给他一个龟缚束再给他一个口塞咒再给他一个春情咒……”


叶公子道:“他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又道:“你是狐狸精,所以才能男身生子吗?”


狐妖点头,道:“我是黄大仙。”


叶世子又要开口,叶公子给他一个缄默符贴于他嘴上,道:“大仙,你怎么会在这荒凉处,你家夫君呢?”


狐妖见他面目英俊,言辞温柔,也实话道:“没有夫君,现下我无处可去,才会在这地。”


叶公子道:“大仙,你家人呢?”


狐妖道:“父亲生死未卜,哥哥下落不明,只有我一人。”


叶公子见他面貌楚楚动人,心生怜爱,道:“大仙,你这样无处可去,不如跟我兄弟回家去,我家吃喝不愁,多一个人无非添一双筷子,我兄长虽嘴欠却不是心恶之辈,给他一个缄默符即可,你勿要担心,等你产下孩儿……”


叶世子撕掉缄默符,道:“可跟我同房……”


叶公子又贴上,道:“可随意离去,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父母皆是乐善好施之辈,最乐意帮助困苦无依之人。”


狐妖默然,点头道:“多谢公子,无以为报。”




22


狐妖住入叶王府中,叶世子将其安排在别苑居住,四周贴以符咒掩其妖气,并对王府众人隐瞒狐妖身份,只说是旅途遇见的柔弱女子,狐妖虽不情愿,也无计可施。


叶家双子少年风流,相貌皆是潇洒倜傥,不几日就有流言言说狐妖腹中乃叶家双子的骨肉,叶公子认真解释,道:“并非如此,乃是我兄弟二人路途所遇,孤苦无依,方带回府中。”


叶世子则不以为然,道:“这个不是,下个就是了。”


狐妖气道:“世子休要欺人太甚。”


叶世子道:“你是人吗?不是狐狸精?”


狐妖道:“待我法力回复,必定要你好看。”


叶世子道:“小狐狸怎这样无情无义,哥哥先救你一命,后收留你母子二人,你不感恩图报还要我好看,妖精真伤透哥哥一颗真心。”


狐妖又气道:“那我走便是。”


叶公子道:“你休要跟我那混蛋哥哥一般生气,我给你缄默符十张。”


狐妖道:“五十张都不够。”


叶世子惊道:“弟弟,你怎帮外人!不如先给我一些束缚咒春情咒。”


狐妖气得腹痛,面色苍白,叶世子又道:“小狐狸不要动怒,哥哥与你说笑。”又扶他到床上,道:“流言止于智,我亦会严加管教家中仆人。”


后狐妖身体渐虚弱,维持人身所耗法力巨大,又恐变回原形伤害胎儿,一直勉强支持,只望之逐渐消瘦,神色萎靡,叶世子寻他处名医,隔帘诊脉,不得其法,名医皆言无力回天。


一日夜间狐妖腹痛不已,强撑至清晨,叶家双子来看,惊见房内血迹,急欲寻得大夫前来,狐妖害怕妖精一事外泄,执意不肯,叶世子道:“若他人敢泄露半句,我定杀他满门。”


狐妖苦忍阵痛,劝道:“世子需向善。”又道:“我师父告诫我的。”


叶世子道:“善为何物,善恶本无定数!你且放下杂念,万事我为你做主。”


狐妖惨痛异常,汗湿衣衫,大夫望之虽惊骇于男身生子,但鉴于世子威迫只能伺其左右,至当夜仍未产下胎儿,狐妖体虚无力,面色如雪,奄奄一息。


大夫道:“体弱胯窄,胎儿不得下,望二位公子有所取舍。”


叶世子急道:“哪个都不舍,你想办法。”


大夫道:“无计可想,世子需尽快决断。”


叶世子目视狐妖,道:“你日后尽可恨我,今日我决不能见你在我面前受此折磨。”


狐妖气声哀哀:“我有一法可保性命……求世子……去城外摘一束梅子。”


叶世子执其手道:“此时我怎能舍你离去!”


大夫道:“请世子另请高明。”旋即离开。


狐妖汗湿长发,双眼泪垂,道:“求世子……”


叶世子不忍见他如此,掉头出门而去。


狐妖又对叶公子道:“世子心善,必不忍见我如此……故支开他……”阵痛又起,狐妖呻吟不止,复平息后道:“公子宅心仁厚,求公子收留我孩儿。”


叶公子道:“你意欲何为?”


狐妖道:“此处血腥,求公子门外等候,我感激不尽……若有来生,日后必相助于叶氏后人。”


叶公子无奈,转至门外,天已将明,星光渐黯,忽听房内狐妖惨叫一声,继而婴儿啼哭传来。


叶公子复回房中,那狐妖性子极烈,竟以剑破腹产子。


那婴儿早产,较普通婴儿较小,样貌无异,仅尖耳类狐。


叶公子割断脐带,将之抱起,狐妖安然阖目,神态平静,叶公子探其鼻息,已然全无。


狐妖肉身随叶公子手触之处化作轻尘,飘然逝去,点点星火渐起,如萤火浮至空中。


此时叶世子忽然推门而入,手执青梅,犹带晨露,晨光大入室内,满室血腥皆散,萤火遇日光消逝不见,婴儿啼哭不止。




23


叶家双子将婴儿留于王府,王爷王妃怜那婴儿出生即孤儿无父无母,将之收养为幼子,取王妃母姓卢,视如已出,后叶世子云游四方,叶公子即世子之位,待狐妖之子如亲弟。


那男孩系早产,体弱易病,五岁时有一青年男子前来,自称是其伯父,愿带此儿入世外之地修炼,以强身健体,王妃不忍,但见那男子气度轩昂飘然若仙,绝非心怀叵测之辈,且诚恳之至十分感人,终将那孩儿带走。


后叶王爷去世,公子世袭王爷爵位,几年后燕京之地有妖物流窜,多地高人皆束手无策,后请来微草道观掌门入燕京除妖,妖物即除。


叶王爷甚感微草道长道行之深,请入府中做客,道长持重,鬓有霜色,寡言少语,叶王爷又请道长游览府内,遂见悬于内宅中之冰雨剑。


道长一时失态面色煞白,急问冰雨剑为何在此地。


叶王爷深感此事非同小可,将十年前遇狐妖之事娓娓道来。


道长执剑之手不稳,冰雨落于地,铮然而鸣。


叶王爷道:“那狐妖是道长故人?”


道长无言,叶王爷又道:“狐妖甚是可怜,虽为妖类,实则单纯善良,我辖地虽近年屡遭妖物所害,但实感妖不可以善恶一言以蔽之,那狐妖愿以已命还腹中孩儿一命,实则人间少有之深情。”


道长道:“我等自诩修仙之人,眼界竟不如王爷,实在可悲。”


叶王爷听他口气十分怆然,以为他与狐妖是旧识,又道:“道长可知王杰希是何人?”


道长半晌道:“何有此问。”


叶王爷道:“那狐妖阵痛最甚之时曾轻声念及此人名字,应是他心爱之人。”


道长默然不语,片刻后问:“那孩儿现何在?”


叶王爷道:“五年前家母念我幼弟体弱多病,由蓝雨寺主持带走,除每年回王府一月孝敬家母之外,其余时日皆在蓝雨寺中。”


道长道:“恳请王爷将冰雨剑送于在下,无论何种要求,在下必定答应。”


叶王爷为难,道:“此物是狐妖留下的唯一物件,我兄弟与他相识一场,实难割舍……”


道长再三道:“恳请王爷成全,日后燕京之地若有妖物再犯,有生之年我必倾死相助。”


王爷为之感动,将冰雨赠予,道长随身携带,视若珍宝。


隔日道长回微草山,将道观内事物一一交由入室弟子,弟子不解其意:“掌门何意?”


道长只道:“尘缘未尽。”


道长夜入中草峰,圆月皎洁,且照中草峰一草一木,十年来他每夜皆上中草峰,虽触景伤情仍不可止,十年来遍寻天下不得心爱之人所踪,原来早是斯人已逝,道长拿出冰雨长剑,剑身于明月下通透如霜,仿佛狐妖眉眼,虽清丽若水,亦决绝似冰,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昔中草峰月下御剑,伊人藏于怀中,笑语晏晏,柔情万种,而今十年生死茫茫,无尽凄凉。


正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道长孤对圆月,终潸然泪下。




24


蓝雨寺为近年后起之秀,看似寺庙,实为妖物聚集之地,道长入门之时即遭遇众多妖物虎视眈眈,喻主持出门迎道:“王掌门勿要和小妖一般见识。”


道长道:“已辞微草掌门之职,普通道士而已。”又道:“喻主持应知我来意。”


喻主持但笑道:“进来谈话。”


喻主持引道长入寺,蓝雨寺内小桥流水,竹林幽兰,十分风雅,喻主持带领至一处石亭,命人烹茶,道:“道长所为何事?”


道长道:“但求一见故人。”


喻主持道:“你找你的故人,来我寺何意。”


道长道:“喻主持回魂咒法天下第一,少天既是你幼弟,我不信喻主持坐视不理。”


喻主持道:“在下术士而而,不敢妄称天下第一,再说理与不理,又关道长何事。”


道长道:“少天是我挚爱之人。”


喻主持道:“这关我何事。”


道长直言道:“少天现在是否在蓝雨寺中?”


喻主持道:“并没有,不信可带道长一见。”


道长道:“我自不信,请喻主持带我一见。”


两人起身而行,行至一片竹林后有一总角小儿正在舞剑,年岁尚幼架势十足,见喻主持即止,握竹剑于手不停转动,道:“伯父。”靠近喻主持身侧,状极亲密。


喻主持道:“文文来见过王道长。”


小儿站于喻主持身侧,规规矩矩行礼,道:“道长好。”


道长见那小儿与昔日狐妖已有面貌六七分相似,可爱伶俐,活泼可亲,发色微黄,束发两髻,尖耳似狐,脖间悬挂一块白玉长命锁,正是当年所赠之物,心下了然,招手道:“过来让我见见。”


那小儿不肯,只牵住喻主持衣袖。


喻主持道:“初次见面,我家孩儿年幼,道长切勿责怪。”


道长道:“是我家孩儿。”


喻主持笑道:“若你十年前肯做到今日这种,自然是你家孩儿,可惜少天因你肉身已毁,神元消散,我历经数年大费周章才将他神元收齐,如今你要将他带走,我如何肯依?”


道长道:“但求一见,他若不肯走,我自不会强求,但居于蓝雨寺旁,待他有朝一日回心转意。”


喻主持哼道:“痴心妄想。”遂带道长又往前行走,到一草屋旁,一只狐狸正趴在屋顶,长尾摇摆。


喻主持道:“少天虽神元集齐,但已不复当日形态,需再多年修炼方可重新化为人形。”抬手对狐狸招招,那狐狸就跳下屋顶,窜至喻主持身边。


道长道:“我定当不再辜负,始终陪伴少天。”


喻主持道:“就算你尽力帮助其修炼,也需百年,方得人形。”


道长道:“勿论百年,就算千年也定不再相负。”


喻主持含笑,道:“你既这样,我就放心把少天交予你。”说罢把狐狸抱起放于道长怀中。


道长道:“天涯海角,此生长伴。”


两人又客套几句,喻主持送道长离开。


后转回草屋,道:“你如此戏弄他,不怕他真的守那只假狐狸几百年。”


屋中一人道:“若他都分不出我,就让他守狐狸去呗。”


喻主持摇头,道:“他当时施咒及时方救得义父,你心中怨他不假,如今他既辞了微草掌门,回头找你还不够,还要分清不同的狐狸,休说是他,我也……”


屋中那人冲出道:“你分不清?”


蓝衣白衫,纤腰盈盈,眼似清水,貌如新玫,玲珑剔透,不是当年的狐妖又是谁。


喻主持道:“我自然分得清少天。”又道:“你修炼时日尚短,只可每日一时三刻化为人形,还是快快回归原形,以免法力消耗过度。”


那狐妖道:“无碍,我看那臭道士受骗上当,开心得很。”


喻主持道:“是你见到心上人开心得很吧。”


狐妖道:“哼,我早已忘记他了。”


喻主持道:“哦,不知刚才何人在草屋内偷偷看他。”


狐妖道:“我看他老了很多呀。”


喻主持道:“少天若要年轻英俊,看我如何?”


狐妖道:“你这带发修行的和尚不要戏弄我。”


喻主持道:“你且耽误,等他真以为那狐狸是你对那狐狸动心的时候,看你如何哭哭啼啼。”


狐妖怅然道:“他真的分不出我和其他狐狸吗。”


一人在他身后道:“怎会分不出。”赫然是道长声音。


狐妖一时不能动弹,喻主持道:“这么快就发现了,王道长好眼力。”


道长道:“我自到这草屋前就感觉少天气息,如何能骗我。”至狐妖身前,欲执其手。


狐妖推他手,转头不见,道:“莫以为一两句话就能哄骗我。”


道长道:“一两句怎够,需得千言万语,诉尽今生今世。”


狐妖道:“你不修仙了?”


道长低声道:“凡心未了,只想着洞房花烛儿孙满堂了。”


狐妖嗔道:“我几时说要原谅你,当年不是你要将我送走?”


道长一愣,道:“那些都是糊弄他人的伎俩,我对少天真心从未更改,以往皆错于我,少天无论要如何我都肯依。”又拿出腰间佩剑,“尚欠你两剑。”


狐妖奇道:“冰雨剑怎在你这。”


道长将剑递于狐妖手中,趁机握住其手不放,“性命都交与你手中了。”


喻主持一旁道:“王道长看起来稳重寡言,怎如此甜言蜜语哄骗我幼弟。”


狐妖眼见道长鬓边华发,心有不忍,道:“且留你性命罢,至于要不要洞房花烛皆看你日后表现。”


道长道:“遵命。”


两人执手相望,一笑莞尔。


道是:神仙虽好,怎及红尘情缘三千,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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