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腿肉

梦非梦忘前世今生    情似情共珠江夜游  

 

黄少天坐车到微草下榻的酒店时王杰希正在酒店大门口张望，一看到他就说：“终于到了。”像松了口气。

“我本地人还能丢了吗，”黄少天抱怨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时候见你不合适，蓝雨才输给微草，我半夜跑出来找你跟卖国通奸似的。”

王杰希搭着他的肩：“通奸呀？”

“我去，你不要这样曲解。”黄少天掏出手机摁掉关机：“走，带你去玩，我大g市夜生活才刚开始，手机要关掉，免得文州打电话唠叨。”

“你们不查房吗？”

“方队喜欢我，不要紧。”

“你这叫恃宠而骄。”王杰希下结论道。

对方却很沾沾自喜：“对啊怎样。”

王杰希揉揉黄少天的头毛：“那就这样吧。”

两人沿着路走，酒店就在珠江附近，很快走到江边，黄少天介绍道：“这前边就是著名景点珠江夜景了，g市知名导游黄导将带领你珠江夜间游，满足你视觉，听觉多重享受……喂，那个大小眼的不要笑，你现在还能跟跟黄导，明年黄导出道了身家大涨你就请不起了！叫你不要笑！”

王杰希仍然笑着，双手枕在脑后跟着他走：“黄导很专业，需要追加服务。”

黄少天面对着他，倒退走着：“这位客人到底有什么需求呢，要游玩，黄导带你坐夜船，要购物，黄导带你上下九路，要泡妹子，还有白鹅潭……”他倒退着看不到背后的路，一不留神就要撞到身后的扶栏。

王杰希赶紧一把把他抓住：“当心！”

于是就变成了类似壁咚的场合。

王杰希比较高，一低头就碰到对方鼻尖，黄少天立刻往后缩，他身后是栏杆，再往后即是奔流不息的珠江水。

“上次说的事考虑了吗？不是催你回答，只是问你开始想没有。”王杰希问道。

黄少天低头——他要是仰头就该是接吻的角度了，说：“蓝雨……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g市。”

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谈未来，那似乎遥不可及。

“你挖墙角都挖到我头上，老实说我开始挺生气的，”黄少天继续说道：“再说拿冠军勾引我是搞什么，我会靠自己拿冠军，这样才有意思……”

王杰希打断他的话：“为什么现在不生气了？”

“你的关注点不对吧，现在说的是冠军。”黄少天说道：“我又不像你那么小心眼，睡一觉就不生气了，你毕竟是不想和我为敌嘛，因为你见识过本少的厉害了，哈哈。”

“哦，原来睡一觉就不生气了。”王杰希关注点又点偏。

话是没错但听起来总有点别扭。

黄少天把王杰希推开一点：“你们客场比赛查房吗？”

“没事儿，我队友也都去北京路那边逛了，本来也叫我一起，”王杰希神态悠闲地说：“我说要去见网友，他们就祝我好运了。”

黄少天感到哪里不对，但似乎定位为网友也没问题。

两人继续沿珠江走，买了两张船票上了游船，珠江水面波光粼粼，两岸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远远传来汽车声和广告声，伴随着江水涛涛，别有一番意境。

黄少天背靠船舷，侧头看着珠江，靠江的led屏幕灯光照着他的脸，十几岁少年的脸本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夜色中看来却莫名有些哀伤。他是男生女相，男子这种面向其实是福相，杏眼双眼皮，巴掌脸尖下巴，脸颊褪去了些婴儿肥更加瘦削，嘴唇翘而多肉，颜色淡却形状饱满，微笑时脸颊边有浅浅的酒窝，大笑时会露出尖尖的虎牙，不说话的时候会发现他长得很好看，当然说话的时候也很可爱就是了。

王杰希盯着他看，黄少天发觉了，就问：“我脸上有东西？你看我干嘛？”

王杰希说：“看相。”

黄少天撇嘴：“别骗我，我现在知道你没有天机眼。”

“哦？意思是以前相信？”

“只信了三个月而已！”黄少天嫌弃地看他一眼：“心真脏啊。”

“喻文州不也是吗，还说整容，只有你会信。”

“什么！他没有整容吗？你怎么知道！”

王杰希无奈：“你不要那么相信他的话。”

黄少天摇头：“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啊，下赛季我和他就一起出道了，已经定好了。”

这时轮船拉起汽笛，声音悠远绵长。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江风吹起额发，带着一点潮湿的水腥气。

王杰希的手很好看，长长的手指沿着扶栏滑动，食指和中指一前一后，像一个行走的小人，黄少天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靠近，最后停在自己手边，晃了一下，手指绕过去，牵住了。

汽笛声终于停下来。

黄少天没有动，眼睛望着远处：“那你……要不要来蓝雨。”

王杰希嗯了一声，“等我先拿到冠军再说。”

“说得那么简单。”黄少天就笑，他抬头看他，“我今天看到你，觉得你长高不少，不过你的队服绿绿的，远远看着像根葱。”

“微草嘛，当然是绿色，”王杰希低头笑，“我很久以前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棵草，就是路边那种野草的样子，有个人天天来浇水，草就越长越高了。”

黄少天说：“这叫什么梦，没剧情啊，就浇水吗？”

王杰希捏着黄少天的手说：“那棵草一直长一直长，越长越高，它想看看浇水的人的脸，到后来那草长得特别高，原来他是一棵树。”

“好励志！”黄少天赞道。

“那树长得很高，很大，那个人还是每天浇水，还会靠在树下面乘凉、睡觉，现在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个人的脸了。”

黄少天听故事一向很认真：“然后呢，看到了吗？”

“我一低头，果然就看到你的脸了。“王杰希一本正经地说道。

黄少天感到自己又被他耍了，把手抽出来说：“逗我呢？”

王杰希说：“早就和你说我有天机眼，能通前世今生……”

黄少天叫道：“再胡说丢你到江里喂鱼。”

王杰希笑了一会，又去拉他的手，黄少天嘴里说着：“哼哼，我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那个人见树长大了就把它砍了，削削削成一把木剑别在腰上带它闯天下去了，他是个剑客，从此仗剑天涯，帅吧！”

这时船到站了，王杰希拉着黄少天下船，人潮纷涌，夜色迷蒙，两个人手牵手走在珠江畔，像是这条路走不完，天也不会亮。

他没有告诉黄少天他梦境的最终结局，那棵树的确被砍了下来，却不是被那个人削成剑带走，而是做了一间大屋的栋梁，那房间非常大，陈设也很华丽，那棵树是唯一的支柱，它安静地支撑着屋脊，看着人来人往，回想着作为一棵草的时光，思念着一个人面目模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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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是凌晨的时候才回到蓝雨的，天已经快亮了，他从铁门外翻墙进去，绕过操场和食堂回宿舍楼。

宿舍门关着，他小心翼翼地开门，怕惊动喻文州的睡眠。

还好，他进房之后发现喻文州还好好地睡着床上，他侧着睡，脸朝着黄少天床位的方向，一只手放在枕边，另一只手空空地垂在床畔，像要抓住什么。

黄少天一身烧烤海鲜味，也不敢洗澡，轻手轻脚地脱衣服缩到床上，一夜未睡他一点也不困，反而兴奋异常。

他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和王杰希牵在一起的手，他翻身的动静大了点，就听见喻文州说：“你回来了。”

黄少天有点内疚：“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

喻文州说：“方队昨晚来查房，我说你睡了。”

黄少天嘿嘿地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谢谢你哦。”他想起关了的手机，赶紧开机，他以为会有喻文州打给他的未接来电，但实际上并没有。

喻文州看着他说：“我知道你肯定和王杰希在一起，”他停了一下，皱眉，“你一身烧烤味，先去洗澡吧。”

黄少天嗯了一声，跳下床，“我总要尽地主之谊嘛，带他坐船看看珠江夜景，然后去吃海鲜，他对白云山很有兴趣，我又带他逛了一下，晚上真的很漂亮啊，灯火辉煌，之后喝了点东西不知不觉就到这个点了……”

喻文州笑了一声：“不用对我说啊少天，只要你没把蓝雨的事跟他说就行。”

黄少天马上说：“怎么可能啊！他是我们大蓝雨的对手啊！”

他说着，忽然心痛了一下。

“那就好，昨晚我一个人研究了比赛视频，做好笔记了，你一会先睡一觉，起来再看，有什么新想法第一时间告诉我。”喻文州也坐起身：“我睡够了，出去晨跑。”

黄少天摇头：“真是老年人的生活习惯。”说着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他脱掉衣服打开花洒，水很快浇湿了身体，冲掉了一些通宵的疲惫，和身上食物的气息，水从他的头上流下，流过身体，流下指尖——他和王杰希牵了一夜的手，肌肤接触的地方还有对方的触感，但水这么一冲，也就轻易地抹去了。

这时他发现浴巾忘记拿进来。

“文州，你走了吗？”他对外面房间叫道。

喻文州在外面说：“没，在换衣服，你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了？”

“浴巾。”

“等一下。”

他们住一起久了，东西放哪里都是知道的，黄少天把手从浴室的门缝伸出去，等着喻文州把他的浴巾递给他。但喻文州握住了他的手。